公主偏頭痛作者:袞袞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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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今日是書院開課的第一天,萬萬遲到不得。 韶樂猶在夢中,捧著碗熱騰騰的粳米粥,坐在繡墩上打盹。點著腦袋,臉上的軟肉一蕩一蕩,跟小雞啄米似的,還時不時打兩個哈欠。 小喜鵲剛替她收拾完書包袋子,又去往竹籃盒子里填裝筆墨紙硯。瞥見她臉色懨懨,紅唇高高嘟著,無奈地搖搖頭。 昨晚整整一宿,韶樂都翻來覆去睡不著,一想到馬上就要和七姐姐在同一屋檐下念書,她就心慌慌。 沒睡飽又早起,精神更不佳,迷迷瞪瞪地跟在小喜鵲身后,走個路都一步三晃。 “公主,這書院分經史和軍武兩大課,另也有琴藝丹青禮儀等修習課,今日咱們只修上午的經史課,下午的軍武課因只對哥兒們開放,您就不必去了。” 韶樂點頭敷衍,嘴巴張圓,又是一個哈欠。視線里突然闖進一熟悉的身影,她瞬間清醒大半。 是顧先生! 今天有他的課,可他卻并不與她同路,反而順著回廊拐走,離書堂越來越遠。 “公主?”見韶樂停下,小喜鵲也止步。 “那兒是什么地方?”韶樂努努嘴。 小喜鵲順著她的視線望去:“好像是郭院首的書房。” 韶樂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。大清早的,顧先生不去講課,找院首做什么? 因書院規矩大,不許服侍的人進書堂。小喜鵲只能把書包袋子和竹籃盒遞給她,見時辰不早,忙催道:“公主快先進去吧,遲了可是要挨罰的。” 韶樂最后看了眼拐角,接過東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,每走一步都要重新為自己鼓勁。 沒問題的,只要不主動招惹七姐姐,離她遠遠的,她就沒法子尋釁。既然已經答應皇祖母,就一定要好好念書,不能叫她老人家失望。 接連深吸幾口大氣,才穩住顫抖的手去推門。 原以為,云麓書院能被稱為天下第一書院,其門下就讀的學生怎么說也該過百人,不想推門一看,十個不到。 且除去一膚色偏黑的姑娘外,其余人則都在杏芳宴上打過照面。六哥哥、七姐姐、外加裴家四兄妹。 韶樂眼皮不禁抽了一下,終于明白為什么小喜鵲把這戲稱為“裴家的后花園”。 堂內擺設雖不比宮里金碧輝煌,卻勝在雅致。桌椅案臺為紅木所制,四面垂著茶白紗幔,檐下還掛著玉鈴鐺。風一吹,紗幔和著叮咚聲翩舞。 窗外湘妃竹環繞,屋里有玉蘭散出幽香,書聲朗朗,墨香淡淡,無需刻意在墻上裝點字畫,亦有書卷氣撲面而來。 韶樂環顧一圈,又遇上那個千古難題:她坐哪? 蕭謙和裴澤坐在最前面一排,正提筆認真寫字。兩位皆是眉目俊逸,身姿挺拔,只不過蕭謙更溫和,裴澤則偏冷峻。 雙生子裴潤和裴淳坐在最末,兩人交頭嬉笑,也不知在說什么。 中間坐著三位姑娘。從左到右依次為敦儀、裴蓉、李靜姝。 敦儀和裴蓉聊得正歡,李靜姝則刻意跳過一個席位,靠窗而坐,背對她們,自顧自捧臉看窗外風景,似乎心情不大好。 韶樂吞了口唾沫,慢騰騰地朝李靜姝身邊的空位蹭去。 屁股剛坐下就有人戳她后背,回身一看,正對上裴淳賊兮兮的笑臉:“九妹妹早啊。” 韶樂分不清他們倆誰是誰,便囫圇喊道:“表哥早。” 軟軟糯糯的聲音聽得裴淳心里舒坦,一旁的裴潤急了,湊過來怪她偏心,非要她重新喊自己一遍。 越嚷越大聲,裴澤幾次咳嗽提醒,他都不知收斂。韶樂被鬧得沒法子,只好赧然地又喚了聲表哥。 “瞧九妹妹眼下這兩團青,莫非昨夜睡得不好?”裴淳雙手交疊在桌上,抿嘴細想。 忽而靈機一動,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掏出一小瓷瓶;“這是我翻遍醫書,嘔心瀝血多年才制成的藥丸,甭管日后有什么天大的煩心事,只消一粒下肚,準保你能睡得死死的。” 裴潤掩嘴哂笑:“對,保準能睡著,但不保準能不能睡醒。” “嘖!”裴淳拿胳膊肘捅他。 韶樂兩眼彎彎,又不敢笑出聲。 “等回頭藥效穩固了,我再拿給妹妹試。”裴淳把瓶子一丟,又掏出一瓶,揚起下巴賤兮兮道,“這才是我真正得意之作,名兒還沒起好,暫且叫它雪膚花貌美顏膏!” 裴潤伸手要摸,被他打回去。 “妹妹你別看它黑糊糊的一團,你只消日日睡前敷在臉上,一刻鐘后拿清水洗凈,不出一月,保準小臉比現在還水靈!” 裴淳雙眼放光,殷切地盯著韶樂,好像她不要,他就會把她生吞了。 韶樂將信將疑地接下:“謝謝……表哥。” 裴淳大手一揚:“沒事兒!以后妹妹的事,那就是我的事,妹妹若有什么需要,盡管開口,我這小到風寒熱癥,大到跌打損傷,都有良藥!” 眉毛挑高,仗義道:“有病,盡管找我。” “……” 韶樂搖搖瓶子,揭開瓷蓋小心嗅了一嗅,立馬皺鼻。 嗯,還是留到夏天趕蚊子好了,應該很有用。 看著兩位表哥討好韶樂,而韶樂也被逗得眉開眼笑,敦儀跟吃了黃連一樣不是滋味。 大表哥雖對她不冷不熱,但至少在那野丫頭來之前,那對孿生表哥一向只圍著她轉,現在他們倆竟連正眼都不看她,簡直豈有此理! 再看韶樂,敦儀心里更生嫌惡:哼,一個庵堂里來的野丫頭,她也配! 目光落在她擺在桌上的書包袋上,突然起了心思,忙招呼裴蓉俯耳過來。 “這、這樣……不好吧。”裴蓉聽完,跳蝦一般彈開。 “有什么不好。”敦儀不悅,朝那頭努嘴,“放心,沒人看見。再說了,你真就甘心那沒人要的野丫頭爬到你頭上去?” 裴蓉揪著帕子惴惴不安,匆匆瞥了眼韶樂,見她只簡單梳了個雙髻,不施粉黛,卻已美得叫人挪不開眼,立馬自慚形穢地低下頭。 難怪那日他會默許與她同席,果然男人都好色。 怨氣如瘋草般生長,裴蓉心一橫,點頭答應。 又過了一刻鐘,韶樂很想轉回身,可雙生子偏還拉著她扯東扯西。直到裴澤重重咳嗽一聲:“先生來了。”他們才乖乖坐好,放韶樂回去。 一陣腳步聲后,顧泊如從屏風后頭繞進來。 韶樂見眾人都肅容坐好,她也跟著直起腰板,伸手往書包袋子里摸書。一摸之下,整個人陡然激靈。 沒書? 另一只手也伸進去,拎著書包袋子內角從里到外翻出來,還是沒有。她慌了,又去翻竹籃子,里頭除筆墨紙硯外什么也沒有。 她沒帶書!書院開學的第一日,顧先生的課上,她竟然沒帶書! 翻騰東西的聲音太大,引得周圍古怪的目光漸漸聚攏過來,韶樂臉皮薄受不住,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。 李靜姝凝眉,抬眸覷向韶樂身后。 那邊裴蓉也正往這邊偷瞄,兩人視線撞上后,裴蓉慌忙擺正頭,徑直看向前方故作鎮定,攥在手心里的帕子卻濕了大半。 敦儀扶正鬢上的發簪,嘴角勾起輕嘲,從桌上隨意抽出一張白紙,不慌不忙地揉成團。纖纖素手一揚,紙團正中韶樂頭頂。 韶樂下意識驚呼出聲,聲音雖輕,還是在屋內傳開。顧泊如本在翻書,聞聲抬眸看去。 “顧先生,九妹妹好像遇到難事了。”敦儀秀眉一耷,假惺惺道,“瞧著像是……忘帶書了。” 越說越興奮,幾乎要越過裴蓉,貼到韶樂身上。被顧泊如瞪視一眼才嘟嘴坐好,揚起脖子幸災樂禍。 顧先生什么脾氣,她最清楚。敢在他的課上丟三落四,鐵定沒好果子吃。更何況這野丫頭第一天上課就敢如此怠慢,罪加一等! 裴蓉心跳如鼓點,直覺李靜姝還在睨自己,慌里慌張地抱緊自己的書包袋,垂首不語。 韶樂低頭不敢看人,熱意從臉頰直燒到脖子,拇指不安地摳著食指第二節。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顧先生靠近的步子,和他蓬著慍怒的氣場,就像刀子懸在頭頂,每近一步,架刀的繩索就墜下一寸。便是他身上那清爽的青荇味,也跟著滲出絲絲寒意。 蕭謙看不過去,做兄長的責任推他站起:“顧先生,阿九她初入學堂,很多規矩都還不懂。所謂不知者無罪,先生您就……”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顧泊如橫來的冷眼堵回去。 裴澤淡淡掃了眼,漠然搖頭。雙生子見連蕭謙都沒法子勸說,只能坐在后頭干著急,默默為韶樂祈禱。 畢竟,顧先生的規矩,破不得。 高高瘦瘦的陰影罩下,襯得韶樂的身子越發嬌小,大家的心都跟著提起來。 顧泊如眼神不帶絲毫溫度,在韶樂身上來回逡巡,良久才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,揚起右手。 韶樂一下縮起脖子,屏息閉眼,等待懲罰降臨。 ![]() 作者有話要說:雙生子中,弟弟裴淳,就是個賣假藥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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